王溢嘉的文字城堡

　　美國的《超人》電視影集和電影，受到全球觀眾、特別是年輕人的喜愛，因為它滿足了大家對英雄的渴望。但電影跟現實人生畢竟有很大的差異，不僅對觀眾如此，對扮演超人的演員更是如此。

　　在電視剛問世不久的一九五○年代，美國電視台就推出了《超人》影集，扮演超人的喬治‧里維斯在五年內就拍了一○四集，是當時極受歡迎的演員。但這個在螢光幕裡英勇無比的英雄，卻在《超人》影集結束後三年，因絕望而自殺了。

　　說來令人噓唏。里維斯在演完「超人」後，身為一個演員，他想要有所超越，而嘗試新的戲碼，扮演其他角色。但這些影片卻都一敗塗地，最少沒有像《超人》那樣受觀眾歡迎，他因而變得鬱悶不樂。導演對他說：「你已經是深植人心的『超人』，你不可能再演好任何其他不是超人的角色了，觀眾不會喜歡。」結果，在觀眾無法接受的情況下，這個昔日的「超人」因絕望而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年僅四十五歲。

　　從一九七八年在電影裡扮演超人而走紅的克里斯多福‧李維，前後共演出四部《超人》電影，極受歡迎。雖然他也在其他影片裡扮演其他角色，成績也不錯，但在一九九五年，他卻因墜馬意外導致肩部以下完全癱瘓，從無所不能、在天上飛的超人跌落深淵，變成必須仰賴呼吸器維生的重度殘廢，這個打擊比里維斯更殘酷，李維也曾經想要輕生，但在身心幾經煎熬而出院後，他決定改變角色，面對新生活。

　　他先加入「美國癱瘓協會」，然後接任會長，坐著輪椅四處奔走，利用各種資源及人脈，到國會爭取預算，極力推動相關法案和脊髓修補的科學研究，並因而獲得二○○三年的拉斯卡公共服務獎。雖然他不幸在二○○四年因心臟衰竭而過世（五十二歲），但在意外發生後的九年中，他以勇氣、智慧和不屈不撓的鬥志重新點燃生命，改變自己和其他同病相憐者的人生，成為人間真正的英雄、真正的超人。

　　兩位「超人」的故事告訴我們：在別人面前「裝超人」不僅是虛幻的，而且可能害了自己。真正的「超人」不是要超越所有人，而是能超越過去的自己。

　　人生有很多事情，假的總是比真的多，錯誤、危險的花樣也總是比正確、安全的途徑來得多。作為一個明智的人，我們要如何辨別真偽、避免錯誤、陷入危險呢？

　　偽鈔的盛行是讓很多國家感到頭痛的問題，英國銀行協會為了幫助銀行職員識別假鈔，每年都開辦為期兩週的培訓班。但令人訝異的是在這兩週內，學員們連一張假鈔也沒摸過，大家看的摸的都是真鈔，上課講的也都是真鈔的特點。

　　 不少人對這種方法表示懷疑，但在後來的追蹤調查時發現，他們對假鈔的辨識能力比參加直接接觸各種假鈔之課程的學員要強得多。專家說這是因為銀行員在受訓時所看、所摸的都是真鈔，在反覆接觸後，他們的眼睛、手指熟悉了真鈔的感覺，日後一旦遇到假鈔，他們立刻就會感到不對勁，而直覺「這不是真鈔！」所以，與其去認識花樣繁多的偽鈔，不如正本清源，熟悉唯一的真鈔──既然不是真的，那就是假的。這讓人想起一個船夫的故事：

　　某地有一條河，名叫「難水」，因為河中隱藏了無數的暗礁和漩渦，經常造成意外，奪走過不少人命。一個想到下游去的旅人，來到碼頭，為了預防萬一，他特別挑選了一個上了年紀，看起來經驗老到的船夫。在河中，小船忽而向左，忽而向右，忽而靠中間而行。旅人一直注意著河面，看到一些亂流和暗礁的可疑蹤影，他有點緊張，問船夫說：「老先生，您對這條河裡的每一個暗礁和漩渦，應該都已經摸得一清二楚，瞭若指掌了吧？」

　　船夫說：「我雖然開船開了快三十年，但老實告訴你，我到現在對河裡的暗礁和漩渦還不十分清楚。」旅人感到詫異，不禁擔心起來：「什麼！如果你不知道哪裡有暗礁，哪裡有漩渦，那你又怎麼能避開它們，安全行船？」船夫看著河面，笑著說：「我為什麼要在那些暗礁和漩渦中摸索呢？我只要知道順暢安全的深水在哪裡，不就夠了嗎？」

　　人生好比在河上行船。每一條河都有它的暗礁和漩渦，人生也有很多讓生命擱淺、沈淪的錯誤或危險途徑。有人把眼光放在它們上頭，認為只有認識這些「黑暗面」才能了解生命的真相。但了解了又如何？再多的了解也不過是為了避開它們！那為什麼不直接去了解河中平穩、順暢的深水區，去熟悉正確、安全的生命航道呢？就像以熟悉真鈔來辨別偽鈔的銀行員，多多去親近真誠的人與事，熟悉光明、善良的生活方式，這才是聰明而又輕鬆的辦法。

　　人生不只要有目標，而且還不只一個目標，因為人生有很多面向，我們也有各種潛能，多重目標正可以揮灑我們的各種才藝，讓生活變得多彩多姿。

　　有位少年到鄉下探望爺爺，興高采烈地告訴爺爺他現在除了學校的功課外，還參加心算班、星期六學柔道、星期日學鋼琴，更抽空看《自然圖書館》全集，打算三個月將它看完……。爺爺聽了，連聲讚許他：「很好！很好！」然後帶少年到廚房，說要讓少年和他一起燒開水。廚房用的是老式的灶，爺爺用一個很大的水壺裝滿水放在灶上，然後將幾根木柴放入灶內點燃。少年注意到廚房內剩下的木材很少，根本不可能將那一大壺水燒開，他將他的疑慮告訴爺爺，爺爺於是要少年到屋後的林間去撿些枯枝回來，少年說等撿到夠用的枯枝回來，燒到一半的水就又冷了。

　　爺爺於是意味深長地看著少年：「那怎麼辦呢？」少年想了想，說：「我們把水倒掉一半，就能用這些柴火把水燒開。」爺爺高興地說：「這就對了！」然後拍拍少年的肩膀：「人生當然要有一些追求的目標，但每個人的時間和才情都有限，目標太多就好像水壺裡裝太多的水，有限的柴火是無法將水燒開的。為了將水燒開，我們要衡量自己的時間和能力，減少目標的量，不要在同一個時間內學太多東西，做太多事。」

　　種花的人都知道，不管是玫瑰、菊花或牽牛花，特別是盆栽的，在養分有限的情況下，如果花苞太多太密，那就要懂得割捨，摘除一些不太理想的花苞，而只保留幾個較好的，讓它們能得到較多的養分和較大的生長空間，這樣花才能開得較大朵、較美麗。不只燒開水或種花，其他事情也都一樣，當時間和資源有限，無法兼顧質與量時，要維持或提高品質，就必須要犧牲量，重質不重量才是明智之舉。

　　人生可以有很多目標，但它們有輕重緩急之分，你什麼都想同時得到，那可能什麼都得不到。在有限的時間裡，我們只能有有限的目標，等到實現了，在邁入另一個階段後，再定出新的目標也不遲。

　　學生抱怨功課的擔子太重，家長抱怨家庭的擔子太重，員工抱怨工作的擔子太重，每個人都想減輕自己的負擔。但有些擔子是無法卸下的，你只能用一種方法、一個字來減輕重擔的感覺，就像古希臘劇作家沙孚克里斯所說：「有一個字能使我們免於生命中所有的重擔和痛苦，那個字就是愛。」

　　有一位香客背著裝滿祭品的包袱，徒步上山，想到山巔的一座廟宇去祭拜。山路崎嶇難行，他走到半途，已經氣喘如牛，舉步維艱，只好在路邊的涼亭休息。休息半晌，當他再度背起包袱上路時，看到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女，背著一個胖嘟嘟的小孩從山下走來，雖然臉有點紅、氣有點喘，但卻若無其事地和他擦身而過。他和少女打個招呼，關心地問：「小姑娘，妳不會累嗎？需不需要休息？我看你背上背一個人，一定很重！」少女看看他和他背上的包袱，笑著說：「你背的包袱才是重量，我背的不是重量，他是我弟弟！」

　　因為少女對弟弟心中有愛。愛，讓弟弟沒有重量，不再是個負擔。如果你覺得某個人、某件事是你的重擔，壓得你喘不過氣來，那是因為你對他們沒有足夠的愛。如果你覺得數學和國文是你的重擔，讓你苦不堪言，那也是因為你對數學和國文還沒有足夠的愛。

　　有一位母親要她十歲的兒子幫忙整理陽台的盆栽，兒子討價還價，說要二十元的酬勞；後來，母親要他幫忙打掃庭院，兒子又說要五十元的代價。到了晚上，兒子覺得母親好像忘了，於是在她的梳妝台留了一張字條：「媽咪：今天我幫妳整理盆栽──二十元，打掃庭院──五十元。」隔天早上，兒子醒來，發現自己的書桌上擺著七十元和一張字條，字條上寫著：「兒子：十年來媽媽幫你煮飯──免費，幫你洗澡、洗衣服──免費，幫你買玩具──免費，幫你……。」兒子看著看著，不禁羞紅了臉。

　　母親因為對兒子充滿了愛，所以替兒子做牛做馬，一切免費，一切都不計較。如果你認為某個人、某件事讓你得不償失、毫無代價，而必須用金錢或利益來衡量，那是因為你對他們沒有足夠的愛。如果你認為讀書是為了考試得九十分，做功課是為了拿到A，那表示你對讀書和做功課還沒有足夠的愛。

　　只有心中充滿愛，才能使你不再有負擔，也不再斤斤計較。

　　人有樂觀與悲觀之分。要怎麼知道自己是樂觀還是悲觀呢？首先，要看你觀照世界的角度。譬如看到桌上有半杯水，如果你說：「還好，還有半杯水可喝！」那你就是樂觀者；如果你說：「糟糕，怎麼只剩下半杯水？」那你就是悲觀者。又譬如你在鞋廠當業務員而被派到蠻荒之地考察市場，如果你回來報告說：「那裡沒有市場，因為土著們都赤腳不穿鞋。」那你就是悲觀者；但如果你的報告是：「那裡有很大的市場，因為土著們都還沒穿鞋子。」那你就是樂觀者。

　　對同一個事物，樂觀者傾向於從正面的角度去觀照，而悲觀者則喜歡從負面的角度去觀照。這也正是威爾森所說的：「樂觀者看到一個甜甜圈，悲觀者則看到一個窟窿。」或是邱吉爾所說的：「樂觀者在每個災難中看到機會，悲觀者則在每個機會中看到災難。」

　　其次，要看你對事情或問題的解釋模式，這可以從下面三個面向來考察：

　　一、持續性：當壞事發生時，如果你認為那將持續不斷，揮之不去；而好事則是短暫、不可期待的，那你就是一個悲觀者。當壞事發生時，你認為那只是偶而、短暫的，好事才更常見且持久，那你就是一個樂觀者。

　　二、普遍性：如果你認為壞事是普遍的，無所不在的；失敗是全面性的，這個領域的失敗表示其他領域也會失敗，那你就是一個悲觀者。如果你認為好事才是普遍存在的，壞事不過是特殊情況下的產物；失敗只是侷限性的，今天的失敗並不表示明天也會失敗，那你就是一個樂觀者。

　　三、個別性：當事情出差錯或失敗時，如果你認為這都是你個人的無能或缺失所造成，自己要負絕大部分的責任；而當事情順遂時，卻認為那只是自己運氣好，那你就是一個悲觀者。反之，當壞事發生或失敗時，如果你認為那是環境因素所致或自己運氣不好；而當事情圓滿成功時，則認為是自己努力的結果，那你就是一個樂觀者。

　　《大黃蜂的飛行》是俄國作曲家林姆斯基．高沙可夫的名曲，以小提琴來呈現大黃蜂振翅飛行的景象，相當生動。在自然界，大黃蜂的飛行可說是一種非常奇妙的現象，因為所有會飛的動物都是體態輕盈、翅膀寬大；但大黃蜂的身軀十分笨重、而翅膀又出奇的短小，就生物學而言，大黃蜂是不可能飛得起來的；而大黃蜂身體與翅膀的比例設計，從物理學的流體力學來看，同樣是沒有飛行的可能。

　　但大黃蜂不僅會飛，而且還飛得很好。為什麼呢？當科學家無法提出令人滿意的答案時，哲學家說話了。哲學家說：「因為大黃蜂不懂生物學和物理學，不知道牠們『不可能』飛，所以牠們『能』飛。」人生並非你想做甚麼就能做什麼，固然有很多事是我們（最少在目前）「不可能」做到的，最好不要再對它們癡心妄想；但也有很多「不可能」只是根據常識、經驗、科學理論、專家觀點所做的判斷。生命的一個有趣弔詭是：這種「不可能」的資訊知道得越多，在心裡就會產生越大的障礙，而你就真的越「不可能」做到。

　　有一則報導說，某年冬天，在阿爾卑斯山山腳下，有兩名男童在結冰的湖上遊戲，一位不小心踏破薄冰，掉進湖裡，卡在一個凹洞中。他拼命想擊碎冰塊爬上來，卻辦不到；他的同伴想拉他上來，也毫無作用。在千鈞一髮之際，同伴看到岸邊有一根樹枝，於是連忙跑去拿過來，不斷敲打冰塊，最後總算敲開一個大洞，將陷在冰下的同伴拉出來。

　　當大人們陸續趕來後，看著湖上的冰層、那根小小的樹枝、還有兩個瘦弱的男孩，大家一臉迷惑，議論紛紛：「這怎麼可能？他們到底是怎麼辦到的？」一個老人忍不住說：「讓我告訴你們吧！他們辦得到是因為當時沒有你們這些人在旁邊一再潑冷水，插嘴說『這怎麼可能？』」

　　有人說想要「能」，就要擦掉「不能」中的「不」字。但與其擦掉「不」，不如什麼都「不知道」。只要你還算正常，不會離譜到想當神仙，那不管你想做什麼，就全心全意去做，根本不必去想可能不可能。要想自由無礙地發揮潛能，你就要像大黃蜂，需要某種無知──對「不可能」的無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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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首歌《冬天裡的一把火》非常動聽，描述的是男女間的熱情。其實，對各種事物，我們也都能有熱情、都需要熱情；熱情同樣是點燃一個人的夢想和信念，將它們化為行動的火炬。沒有熱情，生命就不會發亮發光發熱，要活得轟轟烈烈，就要對人、對事、對物充滿熱情。

　　被譽為鑽石之王的哈里•溫斯頓，鑽石賣得比其他知識淵博的專家都要來得好，有人問他有什麼訣竅，溫斯頓回答：「專家了解他們所賣的鑽石，而我則熱愛我所賣的鑽石。」不只鑽石，各行各業無不如此，二十世紀最傑出的現代舞者瑪莎‧葛蘭姆也說：「偉大舞者之所以偉大，並不是因為他們的技巧，而是因為他們的熱情。」知識與技術固然重要，但能打動人心的却是熱情。

　　真正讓人惆悵的並非我們沒有熱情，而是在熾烈燃燒一陣後，就意興闌珊，成為三天、三個月或三年的熱度。熾烈的熱情讓人炫目，但真正讓人信賴的卻是持續、默默地付出，因為熱情如流水，淺則潺潺，深則無聲。

　　有一個人，每個月都寄給客戶一張賀卡，一月份祝賀新年、二月份紀念華盛頓誕辰、三月份祝賀聖帕克里特日，四月……。一年十二個月，連續十幾年，從不間斷，最多時每個月要寄出一萬六千張賀卡。他就是有「世界最偉大推銷員」之稱的喬‧吉拉德，很多客戶都被他的這種熱情和真誠所感動，而介紹更多的客戶給他，或繼續向他買車。

　　所有值得稱道的成功都是熱情的勝利。有人問牛頓用什麼方法獲得那些重大的發現，牛頓說：「我沒有什麼方法，我只是對一件事情能有很長時間的熱情與興趣去考慮罷了。」這正是牛頓和一般人不同的地方，多數人對事情通常只有短時間的熱情，要使熱情長存，那它就不能只是「冬天裡的一把火」，而要如詩人紀伯倫所說：「熱情就像一座活火山，山頂不長猶豫之草。」

　　真正的熱情絕不會因為看不到期待的回應就產生動搖，明智者用理性馴服他的熱情，將它化為毅力與耐心；遇到挫折，仍能毫不猶豫地向前行，那才是真正的熱情。

　　有一部很有名的電影叫《三面夏娃》，描述美國南方一名女子因心理困擾而去看精神科醫師，結果發現（經過催眠）她是個多重人格患者，除了大家平常所認識的那個「家庭主婦」外，還有另外兩個「我」：一個獨立世故的淑女和一個狂野放蕩的浪女；她的困擾就來自這三個「我」的衝突。

　　一般人雖然不至於這麼嚴重，但多少也都能感覺到自己好像有好幾個「我」。事實上，精神分析大師佛洛伊德就說人有三個「我」：依快樂原則來行事的「原我」、依現實原則來行事的「自我」和依道德原則來行事的「超我」。心理學家海金斯也認為人有三個「我」：在日常生活中看到的「現實我」、在各種社會規範要求下的「應該我」與你心目中所夢想的「理想我」。哈特則說人有「身體我」、「行為我」、「心理我」、「社會我」四個不同的「我」。

　　現在大家都主張，一個人要「做自己」。但恐怕要先問想做的是哪個「自己」？哪個「我」？專家在前面所說幾個不同的「我」，表示你在這個塵世有很多不同的角色和需求，它們經常處於衝突狀態，如果彼此之間能有一種均衡、和諧的關係，譬如「原我」、「自我」、「超我」都能獲得適當的滿足；而「現實我」、「應該我」與「理想我」也都非常接近，那就會讓人有快樂、充實、幸福、圓滿的感覺，而且你也會有比較高的自我評價或自尊。

　　彼得‧潘又名「小飛俠」或「不會長大的男孩」，是蘇格蘭小說家馬修‧貝瑞所創造的一個頑皮男孩，他因為不想長大而離家，到一個公園裡與仙子同住，穿著樹葉做成的衣服，學會了飛翔的本領。

　　後來，他帶著許多因為父母沒有照管好而丟失的孩子，到一個名叫「永無島」的地方，成了那裡的主人，還請他鄰居的女兒溫蒂去當那些孩子的母親。之後，彼得‧潘就和溫蒂及其他小孩從事各種冒險，特別是他和海盜頭子胡克船長的戰鬥，在被拍成電影後，更讓人看得如醉如痴。

 　　很多人在看了童話故事或電影後，心想如果自己能像彼得‧潘這樣，永遠當小孩，不必做功課，沒有責任，天天去冒險，想飛到哪裡就飛到哪裡，那不知道該有多好！有這種願望的人還不少，而且不限於兒童。心理學裡因此而有一種「彼得‧潘症候群」：

　　它意指一個人雖然已邁入成年，但卻想「繼續當小孩」，做事不負責任，表現任性、散漫，出了差錯總是先怪罪別人；缺乏自信，恐懼失敗，找藉口逃避各種挑戰；依賴心強，害怕孤單、寂寞，期待隨時有人能滿足他的任何要求；對挫折的忍受度很低，做事稍有不順就想放棄，經常換工作；人際關係膚淺，無法跟人有穩定而持久的親密情誼，只喜歡熱鬧和玩樂。換句話說，就是不想面對殘酷的現實世界，「拒絕長大」，不想做個有擔當、人格成熟的現代公民。

　　但如果我們因此而認為彼得‧潘就是個負面人物，那也是「不負責任」的看法。童話裡的彼得‧潘之所以讓人著迷，不只因為他無所牽掛、自由自在，更因為他保有一顆「赤子之心」，永遠好奇，也永遠在冒險。得過諾貝爾物理獎的瑞比就說：「我覺得物理學家是人類中的彼得‧潘，他們永遠長不大，永遠保持好奇心。」

　　舉世聞名的畫家畢卡索也說：「每個小孩都是藝術家，問題是長大後如何繼續當藝術家」。

　　塵世間的每樣東西、每件事情，最少都可以有兩種不同的觀點，多數人會喜歡某個觀點而排斥或不想知道其他觀點，但一個聰明人則會嘗試了解各種觀點，並將它們都放在心上。

　　你應該知道，非洲最南端有一個突出的山岬叫做「好望角」，因為登上山岬，可以同時眺望大西洋和印度洋美麗壯闊的景色。但它原名「暴風角」，因為該處海域氣候多變，暗潮洶湧，曾有不少船隻在此遇難。所謂「橫看成嶺側成峰」，不同的角度能給人不同的觀感，「好望角」顯然比「暴風角」更受歡迎，但再美好的稱呼也無法阻止暴風的發生，能對兩個「角」兼容並蓄，不僅比較妥當，意義也會更加豐富。

　　在夜裡仰望星空，你可以有神話觀點：在希臘神話裡，璀璨的銀河是天后赫拉在推開偷吃她奶水的小赫克力士時，因用力過猛，乳汁從她的乳房噴灑而出，在天上形成的點點白光；英文裡的銀河（Milky Way），直接翻譯就是「乳帶」。而在中國神話裡，那是王母娘娘為了阻隔牛郎和織女，拔下頭上的金簪一揮，所形成的天河。但牛郎織女的愛情感動了喜鵲，每年七夕，千萬隻喜鵲會在天河上搭起鵲橋，讓他們相會。

　　人生的一大憾事是我們只能年輕一次，那絢麗如彩虹的青春歲月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等我們驚覺時，它已經一去不回頭，再也無法挽回。其實，只要你換個想法，把青春視為一種心靈狀態，而非一段時光，那你不僅可以將它喚回，而且只要你願意，你都可以一直保持青春。

　　英國作家普利斯特里在七十多歲時仍然創作不休，比多數年輕人更充滿活力和夢想。他說他老來的情況就好比一個生龍活虎的年輕人在街上散步，忽然遭綁架，被送進一家劇院，給戴上灰白假髮，畫上皺紋，還有其他代表年老的東西，然後被推上舞台，面對觀眾。普利斯特里說：「這就是我目前的狀況，但在蒼老的外表下面，我和年輕時候還是同一個人，有著同樣的思想。」

　　青春指的是充滿理想、熱情、活力、喜悅、不斷追尋、希望做出一切的心態。如果你能保有這樣的心態，那不管年紀多大，都可以說「依然青春」。而一個十五歲的小夥子若整天死氣沉沉、愁眉苦臉、毫無作為，又怎麼能算「青春」呢？

　　很多人抱怨說：「別人的遺傳基因好，天生就有數學頭腦或藝術細胞，但我的祖宗八代留給我的只是一窮二白。」這種抱怨不無道理，因為一個人的表現除了後天努力外，還有先天因素；先天不良，的確會比較吃虧。但這種抱怨卻也表示你對先天稟賦和遺傳基因有太多的誤解。

　　科學界對這兩個問題的了解，老實說都還在起步的階段，稟賦是一種潛能，祖先數代都表現平庸，並不代表遺傳基因就欠佳或沒有什麼稟賦。稟賦或潛能就像埋藏在遺傳基因裡的種子，需要遇到特殊的環境才能萌芽，進而開花結果。永遠沒有人能單靠你的家族史，來斷定你缺乏哪些稟賦或潛能。

　　有一則報導說，英國倫敦為了都市更新而拆除一些老舊的屋舍，暫時閒置的空地在陽光和雨水的滋潤下，長出了一片野花野草。博物學家驚訝地發現，其中有些花草竟然是以前在倫敦、甚至全英國都從未見過的，它們通常只生長於地中海沿岸地區。進一歩追查才知道，被拆除的屋舍有部分是當年羅馬人進攻英國時沿著泰晤士河所築建物的遺跡，專家因而推想，那些花草的種子大概就是當年隨著羅馬士兵從地中海來到了倫敦，它們在暗無天日的泥石中沈寂了一千多年，無聲無息，但當再度見到陽光，得到雨水的滋潤時，就立刻又恢復蓬勃的生機，開始生根發芽，綻放出一朵朵美麗的鮮花。

　　提倡「意義治療學」的弗蘭克，在上國中時的某一天，教科學的老師在課堂上口沫橫飛地向學生解釋，生命分析到最後，只是一種燃燒，一種氧化的過程。十二歲的弗蘭克站起來問：「弗利茲博士，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麼生命有什麼意義呢？」

　　生命本身其實不具意義，意義來自人的賦予。即使「生命只是一種燃燒」，我們也想知道「為何而燃燒」？「活在這個世界上到底是為了什麼」？但要賦予你的生命或「燃燒」以什麼意義，全靠你自己，因為生命是你自己的。

　　你無法關在斗室裡，靠思考去「發明」生命意義，你只能走出自我，到外在世界去「發現」你的生命意義。生命的意義不在自身，不在腦海裡，也不在書本上，而恆發生於人與人之間，人與自然、社會之間。佛陀的生命意義在於他與眾生之間，醫師的生命意義在於他與病人之間。你的生命意義也只存在於你與某些對象的「關係」之中。

　　如今在大城市裡，到處可見星巴克（Starbucks）咖啡連鎖店的招牌。如果你到星巴客喝過咖啡，那你是否發現，人生就好比到星巴克喝咖啡？

　　當你進到店裡後，你不能坐在位置上等服務生來，而必須自己到櫃檯去點選。這是人生的第一課：沒有人會把現成的人生送到你面前來，你必須自己去挑選。

　　在你點了一杯本日咖啡後，你必須自行到調理台去加牛奶和糖。奶有全脂、脫脂和鮮奶，糖有砂糖、冰糖和代糖，另有肉桂、荳蔻等香料，你選擇自己喜歡的牛奶、糖和香料，然後以不同的比例調配出讓自己滿意的色澤、香醇與味道，這是人生的第二課：老天爺只提供你生活的基本素材，要怎麼調劑全靠你自己。同樣的材料在不同人的調配下，可以出現截然不同的色澤、香醇與味道。

　　人生雖然是自己的，但我們無法靠自己走上人生這條路，而需要有人引領。你會走上什麼路，跟你的引路人很有關係。

　　一個享譽國際的科學家，在榮歸國門後，專程返回山中的故鄉，去探望他闊別三四十年的小學老師。已經退休的老師非常高興，因為自己教出來的學生對人類做出了偉大的貢獻；但也有點心虛，因為學生所發表的創見太深奧了，不是他能夠理解的。

　　師生兩人在校園內繞了一圈，坐到操場旁那棵高大的老鳳凰樹下。科學家看著滿地的落花，一如童年時鮮豔，當年在此上課的情景歷歷在目，彷如昨日。科學家露出童稚般的笑容，說：「老師，您知道我最懷念您的是什麼嗎？」已經很老的老師慈祥地看著幾乎不認識的學生，心裡一片空白。　　　

　　美國首府華盛頓有很多景點，林肯紀念堂是必遊之地。走進那仿希臘神廟的古典建築，中間就是高大的林肯石雕坐像，右側牆上則刻鏤著他那有名的蓋茨堡演說辭。它讓人想起的不只是美國內戰、解放黑奴；還有當年將演說辭刻在大理石牆上的工匠──安東尼•拉馬納的傳奇人生。

 　　拉馬納出生於義大利西西里島的山村，十二歲就到採石場幹活，這原是該村男人千百年來難以擺脫的命運。但在十六歲時，他毅然離開家鄉，跳上一艘貨輪前往美國，先是幹些粗活，後來成為石匠，在興建林肯紀念堂時，被選去雕刻蓋茨堡演說辭。在日復一日的工作中，林肯的雕像不時映入他的眼簾，林肯讓他想到了自己，他目前的艱苦和林肯早年非常類似，但林肯後來卻成了律師，更當上美國總統，拯救陷於危難的國家，並發表不朽的演說，而他現在正負責把那份演說刻在大理石上，供後人憑弔。

　　也許是冥冥中受到了薰陶，有一天，當他再度凝視林肯的雕像時，忽然對自己許下一個宏願：他也要成為一名律師！於是他到夜校補習，並利用白天空檔讀書，同夥工人都笑他看雕像看呆了，居然想做「林肯第二」，但他一點也不在意。後來，他考上了法律學校，得到碩士學位，果真成為一名律師，在華盛頓和紐約執業，而且表現出色。

 　　也許，每個人在尋找他的人生願景時，都需要有一個凝視的對象。以《先知》一書而聞名於世的黎巴嫩詩人紀伯倫，十八歲在埃及時，每星期有兩次到吉薩，坐在金色的沙丘上，凝視著金字塔和人面獅身像，他說：「在藝術現象面前，我的心如同小草在颶風面前顫抖。那個人面獅身像對我微笑，讓我心中充滿甜蜜的惆悵和欣悅的淒楚。」也許，就是這樣的經驗，而使他後來所寫的詩和文章都充滿了人面獅身像般的寓意。

　　荷蘭畫家梵谷說：「凝視星星，讓我作夢。」所謂人生的追尋，經常是靈魂透過眼睛這個窗口去尋找與它契合、可以忘情凝視的對象。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契合與凝視對象，但不管你凝視什麼，只要凝視的時間夠久、夠專心，你就會聽到一種召喚，受到某種啟迪，看到一個許諾。（收錄於《少年夢工場》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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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唐朝張繼的這首《楓橋夜泊》膾炙人口，傳誦千年。但你在讚賞之餘，是否覺得詩中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宋朝時，就有人對「夜半鐘聲到客船」這句提出了質疑：

　　「夜半」不是大家都在歇息的時候嗎？寺廟怎麼還會「敲鐘」擾人清夢？寺廟通常是在清晨敲鐘、黃昏擊鼓，也就是所謂的「暮鼓晨鐘」。所以，張繼的詩雖然很優美，但卻是脫離現實的文人想像。

　　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歐陽修，在《六一詩話》裡對此表示贊同，認為寺廟在三更半夜敲鐘是「荒唐」的。但後來有人告訴他，唐朝時很多寺廟都是在半夜敲鐘的，而寒山寺的「夜半鐘聲」更是有名，即使到了宋朝，寒山寺依然保存半夜敲鐘的舊習。在被指正後，歐陽修即公開承認自己的錯誤，在不了解唐朝寺廟的規矩，也沒有親自到蘇州查證的情況下，就「想當然爾」地附和別人的意見，他對自己的這種「自以為是」深感慚愧。

　　這個歷史典故告訴我們兩件事：一是我們不管閱讀什麼東西，都不能被動地全盤接受，　而需要經過自己的思考，當發現疑問時，就要查證清楚，而不能主觀認定、想當然爾地以為是如何如何；一是在發現自己的錯誤時，就必須承認錯誤。在不斷地思考、疑問、驗證與糾正錯誤的過程中，我們才能有更扎實的學問與見解。（收錄於《少年夢工場》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