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馬地,當蘇三在房間裡安頓好,回到旅館的大廳時,看到牆上掛著一幅名為「最美好的」的油畫。畫的好像是尋常的家居圖,在陳設典雅的客廳裡,一個父親坐在沙發上看書,母親坐在搖椅上鉤毛線,大女兒在窗邊彈鋼琴,小兒子趴在地毯上玩電動小火車。
他看著這幅畫,心裡產生某種模糊的親切感。
「你是要到各地去旅行嗎?」旅館的老闆走過來跟他打招呼。
「啊,我已經旅行了好一陣子,現在要回家了。」蘇三說。
「那這幅畫對你就很有意思了。」
旅館老闆看著畫,說起了關於這幅畫的故事:
在走馬地,當蘇三在房間裡安頓好,回到旅館的大廳時,看到牆上掛著一幅名為「最美好的」的油畫。畫的好像是尋常的家居圖,在陳設典雅的客廳裡,一個父親坐在沙發上看書,母親坐在搖椅上鉤毛線,大女兒在窗邊彈鋼琴,小兒子趴在地毯上玩電動小火車。
他看著這幅畫,心裡產生某種模糊的親切感。
「你是要到各地去旅行嗎?」旅館的老闆走過來跟他打招呼。
「啊,我已經旅行了好一陣子,現在要回家了。」蘇三說。
「那這幅畫對你就很有意思了。」
旅館老闆看著畫,說起了關於這幅畫的故事:
在無悔之城,蘇三穿過大街小巷,一直往南走,走到最後一條街道的盡頭,終於發現一座花園——「最後的花園」。
花園裡的桃花正盛開,池畔的楊柳青翠欲滴,一片桃紅柳綠,讓人心曠神怡,油然而生一種原始的、真實的幸福感覺。真不知道它為什麼會有「最後」之名?
花徑旁蹲著一位園丁,蘇三上前問說:
「請問,這座花園為什麼叫做最後的花園?」
「啊,這……」園丁站起身來,拍拍沾在手上的泥土,指著花園西側的一間古老石屋,說:「那間房子已經很久了,大概一兩百年了吧,以前住了一位叫什麼的聖徒……」。 園丁說,這位聖徒終生信仰上帝,熱愛生命,奉獻全部的身心去幫助不幸的人,鼓舞失意者,要大家永懷希望的信念,堅強而快樂地活下去。
有一天,聖徒生了病,就躺在那間房子的病床上,瀕臨死亡。
自從三百年前,有人在山上發現了奇木,將它扛回家,雕出一尊神像後,就陸續有人俲尤。如今,這個山中小鎮已有半數的居民都以雕刻為業。
蘇三走在小鎮的街上,眼裡看到的是各種人物、飛禽、走獸的雕刻成品,鼻子裡聞到的是檀木、檜木的香味,耳裡聽到的是剉刀、電鑽的工作聲,當真是一座名副其實的雕刻之城。
也許是因為長期浸淫於雕刻,把大部分的生命都奉獻於雕刻的關係吧,小鎮上,人人都有一套雕刻哲學,而且異口同聲說「人生其實就是一種雕刻」、「每個人都是自己生命的雕刻師」。
在一間工坊的屋簷下,一個雕刻人像的中年雕刻師,放下剉刀休息時,邊抽煙邊告訴蘇三說: 「雕刻人像臉部的秘訣是要預留修飾的餘地,譬如眼睛,可以先雕小一點,這樣才能改大一點;鼻子則無妨先雕大一點,然後才能改小一點。人生也一樣啊,總是要預留修飾、迴旋的餘地。」
來到廟埕前的樟樹下,一個已經退休的老雕刻師則告訴蘇三說:
「雕刻,最重要的是要順著木頭本身的形狀和紋理。一個有經驗的雕刻師,拿到一塊木頭,就可以看出裡面隱藏的是一尊觀音、一隻大鵬、或者一隻猛虎,雕刻只是將擋住這些形象的多餘部分去除掉而已。人生也是一樣啊,每個人也都有不同的資質,我們要順著隱藏的天賦去琢磨。」
外面下著傾盆大雨。
在虹之鄉一家旅館的大廳,蘇三顯得有點坐立不安。大廳裡出現了另一名房客,從省城來的退休教師。略事寒暄後,退休教師問:「你會下象棋嗎?」
蘇三對自己的棋藝一向頗為自負。於是,就和退休教師在清涼的窗邊擺了棋盤,楚河漢界地對壘廝殺起來。
第一盤蘇三很快就輸了。下第二盤時,蘇三慢慢發現退休教師很少吃他的子。有一次,他因失算,一隻炮暴露在對方的馬蹄下,但退休教師卻躍馬上前,而不回頭吃他的炮。又有一次,他想用傌換對方的包,但在吃了對方的包後,退休教師卻不來吃他的傌。
但蘇三還是輸。連下三盤,退休教師都很快就兵臨城下,讓他不得不棄子投降。真是強中還有強中手,蘇三覺得這位退休教師的棋力深不可測,而且兵不血刃,不禁由衷佩服說:「您真是高明,有很多次您可以吃我的子,但都讓過了,結果您還是贏。」
退休教師笑說:「我不是讓你,而是不想刻意去攻擊你的弱點。因為我覺得那不是致勝的正道。」
在廣漠之野裡,蘇三走了三個小時,終於看到一個人。那人負手站在一間茅屋的外頭,望著蘇三的來路,似乎有所等待。
當靠近時,蘇三看出那個人神態悠閒,清瘦的臉上有一抹淡淡的笑意。
「您是在等人嗎?」蘇三與他打了招呼。
「啊,我只是站在這裡。」那人說。
於是,蘇三知道他是一個隱士,決定留下來,向他學習。
「如果你不覺得不方便的話。」隱士說。
南海水族館是翡翠城最大的水族寵物店,各種金魚變種、稀奇古怪的魚類、異色水母等,應有盡有,美不勝收。
蘇三流連於座座的水族箱間,彷彿置身於南海的龍宮。
有個矮胖的女人買了金魚,在挑選魚缸。
「這個山區本來有很多老鷹,所以叫做鷹山。但現在,根據我實地的調查,大概只剩下五六隻而已。獵人的大量捕殺、老鷹獵物的減少、棲息地遭破壞,都是原因。再過幾年,鷹山也許就要成為歷史名詞。」
在一棵視野遼闊的大樹下,一個年紀比蘇三稍大一點的年輕人感慨地說。他是附近一個城市賞鳥協會的會員。
蘇三望著藍天,希望能看到一隻老鷹。
賞鳥者遞過來望遠鏡,要蘇三看對面山壁上的一棵樹。蘇三看到樹上有一個很大的鳥巢,裡面還有一隻雛鳥。
「那是我們發現的兩個鷹巢之一。」賞鳥者說。
世紀城是個競技之城,她不僅擁有一流的競技場、一流的運動員,更擁有一流的教練。
黃昏時刻,世紀城的田徑場已人去場空。蘇三站在空曠的跑道上,腦中仍不時浮現剛剛在這裡進行的一場激烈的短跑競賽,選手們個個疾如鷹隼般競飛著。
然後,蘇三看到一個名聞遐邇的田徑教練。他上前致意,開門見山就問:「聽說很多選手在上場比賽前,都會請您面授機宜。請問您面授的是什麼機宜?」
「啊,其實也沒有什麼,我總是勸他們要『目中無人』。」教練說。
蘇三以為教練是為了增加選手的鬥志才說這種話,但他還是問:「您是要選手不把對手看在眼裡?」
蘇三來到一條河邊,只見河水滔滔。
問了人才知道,這條河名叫「難水」。因為在她平靜的河面下,隱藏了無數的暗礁和漩渦,經常造成意外,奪走過不少人命。
想到下游去的蘇三,來到碼頭。為了預防萬一,他特別挑選了一個上了年紀,看起來經驗老到的船夫。
在河中,小船忽而向左,忽而向右,忽而靠中間而行。
蘇三一直注意著河面,看到一些亂流和暗礁的可疑蹤影,他有點緊張,問船夫說:「老先生,您對這條河裡的每一個暗礁和漩渦,應該都已經摸得一清二楚,瞭若指掌了吧?」
船夫說:「年輕時候,我確實很注意去辨認那些暗礁和漩渦,但它們實在太多,記也記不清。後來我想通了,覺得要將它們摸個透,只是在浪費時間而已。所以老實告訴你,到現在,我對河裡的暗礁和漩渦還不十分清楚。」
在前往深喉谷的途中,蘇三遇到一個名叫佛洛伊德的流浪漢。
流浪漢的臉上和破舊的衣服上都佈滿灰塵,蘇三不禁多看了兩眼。
「你在看我嗎?我一看就知道你的靈魂佈滿灰塵。」
流浪漢以炯炯的眼神瞠視蘇三,說:「只有沒有思想的人,才會覺得自己沒有像樣的臉孔和衣服;只有迷失的人,才會認為別人沒有像樣的臉孔和衣服。」
蘇三大吃一驚。他覺得眼前這個流浪漢也許是一個先知,一個偉大的旅行者,而向他表達了學習的願望。
「你在追尋什麼呢?」流浪漢問。
月明星稀,海面波光蕩漾,如睡夢中少女的胸膛,輕輕起伏著。
在前往日出之島的夜航中,蘇三和一個小說家站在清風徐來的甲板上,看著夜空中又圓又亮的明月。
「有人想飛上天,飛到月亮上去。」蘇三喃喃說。他想起了傳說中那名吃了靈藥而飛到月宮中的女子。
「啊,我倒是想要將月亮摘下來,做我痛飲的夜光杯。」小說家張開雙手向天,然後向蘇三談起了他最喜歡的一本小說:
曾經,在一個偏僻的山谷裡有一位小男孩,內心一直嚮往外面的廣大世界。有一天,一個外地來的失意海盜,向他吹噓海上的種種冒險。小男孩聽後,小小的心靈裡即燃燒著慾望之火,眼裡露出熱情的光芒,恨不得立刻出發,到傳說中的大海上去冒險。
要出發前,老人告訴蘇三:「飛翔,可以遠望;登高,可以望遠。登高會給你一種飛翔的感覺。」
來到無機山下的蘇三,想起老人的話,於是沿著登山步道上山。在半途,他遇到一個中年登山者,兩人結伴而行。
花了兩個多小時才登上峰頂。峰頂有一棵百年古柏,他們站在柏樹旁,看著下方隔著煙塵,如夢似幻的城市。
會當凌絕頂,一覽眾生小。寬闊的視野,果然讓蘇三有飛翔的感覺。
「你看我們走上來的路。」中年登山者指著下方說。
蘇三俯望那些左彎右拐,在樹叢中時隱時現的上山之路。
當蘇三告別老人,旅行了兩天,來到芳草地時,看到無數的紅蜻蜓和黃蜻蜓在空中追逐、飛行。一個戴著鴨舌帽的中年男子蹲在小溪邊,似乎在抓什麼東西。
蘇三走過去,發現他正將一隻顏色鮮豔的小甲蟲裝進一個小塑膠盒裡。
「您是在採集昆蟲嗎?」蘇三跟他打個招呼。
「是啊,」那人抬起頭來,笑說:「我在學校裡教昆蟲學,要經常出來找些昆蟲。」他的下巴很尖,看起來有點像螳螂。
「這些蜻蜓真會飛,牠們的翅膀真是輕盈。」蘇三看看在空中亂飛的蜻蜓,想起他旅行的目的,不禁讚嘆說。
「是啊,昆蟲是最先懂得飛行的生物,也是飛行技巧最高超的生物。」昆蟲學家站起身來,看著飛舞的蜻蜓,說:「但昆蟲並不是因為想飛才長出翅膀的,牠們是先長出了翅膀,然後才知道它可以用來飛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