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溢嘉的文字城堡

　　當他做功課時，想努力集中心神，但卻一直因性器的勃起而分心；也是在這個時期，他開始有了手淫的習慣。雖然他還算節制，但每次手淫後都覺得羞慚……。

　　英國有一位貴族子弟，在十二歲時，以前幼稚園的一位同學偷偷告訴他關於性的秘密，他聽了覺得既刺激又有趣。十四歲時，他的私人教師向他表示，他即將經歷一場重大的生理變化，他多少知道那意味著什麼。十五歲，他開始有了性欲，而且強烈到他幾乎無法忍受。

　　當他做功課時，想努力集中心神，但卻一直因性器的勃起而分心；也是在這個時期，他開始有了手淫的習慣。雖然他還算節制，但每次手淫後都覺得羞慚，努力想戒除它卻戒不掉，直到二十歲開始談戀愛了，才忽然拋棄了它。

　　他也開始對女性的身體感到興趣，總想從窗戶去偷窺家裡的女僕換衣服，但通常都失敗了。後來，他還引誘某位女僕到一個秘密的房間，和她接吻、擁抱，但想進一步發展時，卻被嚴詞拒絕了，他覺得自己有點病態而且邪惡。

　　十六歲，他到一位老師那裡補習，認識一些年紀比他大的男孩，性是他們的主要話題，但卻變得非常粗鄙而下流，這讓原本對性充滿嚮往的他感到極度震驚和幻滅。他在他們之間沉默不語，而開始有了清教徒式的保守思想，認為性若沒有愛便是獸行。

　　他名叫伯特蘭‧羅素，後來成為二十世紀最偉大的哲學家之一，也是一九五○年的諾貝爾文學獎得主。羅素在他的自傳裡坦承他在青少年時代對性的好奇、衝動與迷惘，他說「我要盡我所能把事情原樣說出來，而不是我要希望它該怎樣子。」其實，在那「生裡騷動」的階段，很多人也都經歷了類似羅素的性歷程，只是大家沒有像羅素這樣誠實而坦然地將它們說出口而已。

　　羅素還告訴我們，就在他因性而分心時，他還產生一種非常強烈的理想主義情感，變得對落日與雲彩充滿遐想，對詩、哲學和宗教極感興趣。他後來才知道，這些其實也是源自性欲的，是不自覺的「性的昇華」。這跟他在談戀愛時就忽然拋棄手淫的機轉是一樣的——盲目、衝動的肉欲因柔情而得到了提升與淨化。

　　也許，這就是人跟動物不一樣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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