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溢嘉的文字城堡

　　凌晨五點就出發，披星戴月，在喜馬拉雅山系裡盤旋了五個多鐘頭，終於來到珠峰大本營。藏族司機說我們的運氣很好，他前幾次載遊客來，珠峰都躲在繚繞的雲霧中，難以窺見全貌。今天萬里無雲，日麗風和，珠峰綽約如處子，肌膚若冰雪，靜靜地立在前方，讓我們一覽無遺。

　　珠穆朗瑪，藏語意為「聖母」，海拔八八四八米，我們所在的大本營海拔五二○○米，距珠峰直線距離尚有十九公里，站在這裡，就好像立於聖母的胸前。將自己包裹得像個愛斯基摩人的我在聖母的胸前留了個影。

　　有什麼感覺？老實說，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蘇東坡有一首詩：「廬山煙雨浙江潮，未到千般恨不消；到得原來無別事，廬山煙雨浙江潮。」眾人口耳相傳中的奇山異水，總是充滿神秘感，讓人心嚮往之，覺得此生非去一趟不可，珠峰似乎就是如此。但等到真的來了，心情卻很一般，只覺得「果然」跟以前看到的照片一樣，失去了神秘感，沒甚麼特別的感受。

　　人生的很多追尋大概也是如此吧？

　　倒是離大本營不遠的絨布寺讓我覺得頗有興味。聽導遊說，它是世界上最高的寺廟，屬於藏傳佛教的寧瑪派（紅教，密宗），蓮花生大師曾在此修行。當我們要入寺時，突有一群牦牛從寺裡跑出來，還很難得地在寺裡看到幾位女喇嘛，覺得生機盎然。而且從這裡看珠峰，白塔與珠峰相映，更多了些文化氣息。

　　為什麼喜歡絨布寺？也許原先我對它毫無認識，所以它帶給我的新奇感遠非珠峰所能比擬。但也許，人生至此，讓我越來越覺得，人生的目的與趣味在於去「發現」什麼，而不是去「驗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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