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溢嘉的文字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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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命的魔咒不只來自他人，也來自自己。

　　海倫．凱勒說：「我們最可怕的敵人不在懷才不遇，而在我們的躊躇、猶豫。認定自己是這種人，於是便只能成為那樣的人。」

 　　一個既盲又聾又啞的人，能做什麼呢？海倫．凱勒在十九個月大時，因為一場大病，而成為這樣的重度殘障者。這種令人絕望的不利生存條件，在童年時代曾經讓她自暴自棄、任性而蠻橫，成為一個「不可救藥」「沒有靈魂」的小暴君。

 　　但從七歲起，在沙利文老師熱心與耐心的啟迪和教導下，沈睡的力量逐漸甦醒了過來，海倫．凱勒不僅學會了說話、手語、用盲文讀寫，而且成為全世界第一個盲人大學畢業生。她寫過很多書，包括感人的《我的一生》、《海倫．凱勒的日記》等，終生為了推動盲聾人士的救助事業而奔走於世界各地，從一個「沒有靈魂」的重度殘障者變成生機蓬勃、睿智的國際名人，比大多數耳聰目明的人都更有成就、更有活力、也更快樂。

　　威爾斯稱讚她是「美國最了不起的人物」，馬克．吐溫則將她和拿破崙並譽為「十九世紀的兩位傑出人才」。而多數人更認為海倫．凱勒和她的老師沙利文是「奇蹟創造者」。

 　　所謂「奇蹟」，其實是海倫．凱勒和沙利文都不劃地自限（沙利文在五歲時也因眼疾而失去視力，並在救濟院度過四年悲慘的歲月，後來動手術才恢復視力），滿懷信心地將自己的潛能發揮到極限。

 　　潛能，並不是裝在口袋裡，你想用就能拿出來用的東西。它是一種沈睡的力量，需要你去喚醒它、開發它。

 　　海倫．凱勒有極為敏銳的嗅覺。她在幾哩外就能聞出啤酒釀造廠的味道；只要聞沒有葉子的樹枝，就能說出樹的名字。但這不是她的嗅覺功能生來就超乎常人，而是因為為了彌補盲聾缺陷，充分開發其嗅覺潛能的結果。

 　　事實上，我們都未充分開發自己的潛能。當然，這不是說潛能是「無限」的，而是在沒有充分開發之前，我們不知道它的「極限」在哪裡。

 　　「我感覺到一種無可言喻的溫柔的聲音，我嚇了一跳。每一片葉子就像話家常似的發出聲音。從那次以後，我便常在雨滴如珍珠般自枝葉中流下時，撫摸著樹幹，這時，我就能感覺到如小精靈般的低笑。」

 　　這是海倫．凱勒撫摸雨後的樹幹所寫出的美麗詩篇。它的令人感動，不只因為她喚醒了她沈睡的潛能，更因為在擺脫生命所加諸於她的魔咒後，世界在她心中變得如此美好。

 　　造物主對於我們每一個人，比起海倫‧凱勒不知要優厚多少倍。如果你劃地自限，自怨自艾，認為自己就是這種人，那你就真的只能成為那樣的人。

 W上　　（1997年，收錄於《蟲洞書簡》一書中）